我們童年的集體自殺
彩色記憶被切得好薄好薄
炸成一大罐洋芋片
最底層的 關於
摩天輪上一群橙色帽子小孩的秘密
最碎最碎
好像吃零碎的薯片就很節儉很孝順一樣 傻
留下一疊渾濁的胡椒粉海苔粉辣椒粉
像極了課本上怪獸打仗的塗鴉
像極了兒童節那天 我們一起
留下的遺書：
「明天我們一起去ㄩㄢˇ足，
記得要帶水ㄏㄨˊ。」
就這麼莊嚴肅穆的用沾滿泥巴的手寫下
殊不知只是聯絡簿的最後一頁
醜醜的 字兩行
那晚我們一起爬上摩天輪
帶著一大桶乖乖上升 並且
感到前所未有的豪邁
我們哀傷而偉大地分食所有糖果
以成長的速率咀嚼
在那晚我們想著 我們就要死了而
死就像扣不緊的書包 生鏽的美工刀
一角破掉的習作簿和幫毛毛蟲做的墳墓
一樣
我們抬頭看見鎂光燈
那時還小當然不懂什麼叫做天堂
帽沿被雲朵彈歪 氣氛神聖
沒有人伸手搶奪桶底沾滿糖粉的玩具
卻也沒有人察覺 天空
正離我們越來越遠
摩天輪迴圈下降
直到現在 還是沒有人發現──
兒童節這天
沒有葬禮
只有很聯絡簿的遺書
醜醜的 字兩行。
(老師偶然翻到最後一頁 哭了 我也是)
一個人去遊樂園玩 那是算踏青還是自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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